曹文轩《青铜葵花》第七章三月蝗下篇

时间：2018-11-16 23:47:54 来源：曹文轩《青铜葵花》作者：桂山王雄伟

大麦地村的一群孩子看见了，就在岸上观望着。EAU文惺网

青铜再一次沉入水中，他睁大眼睛朝天空看着，看到的却是水中的太阳——太阳在水中似乎溶化了，水成了金水。他不由自主地下沉着，不久，双脚碰到了水草。他感觉到水草在缠绕着他的双脚，大吃一惊，奋力蹬动双腿，又向上浮起。他又看到了溶化于水中的太阳。他仰着面孔，朝着太阳，再向上浮了一会儿，他看到了一对正在划动着的金黄色的鸭蹼。他掌握好身体之后，一伸手，居然将两条鸭腿同时抓在了手中。EAU文惺网

公鸭拼命扇动翅膀。EAU文惺网

青铜浮出水面，抓着公鸭游到岸边。他除了勉强抓住公鸭外，就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。他抓着公鸭，在河滩上躺下了。那只公鸭也已经没有力气，不再挣扎，只是大张着嘴在喘气。EAU文惺网

有个放羊的孩子路过学校，见到葵花，告诉她：“你哥抓住了嘎鱼家那只公鸭。”EAU文惺网

葵花一听，忘记了还要上课，转身就往村里跑。EAU文惺网

青铜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后，就抱了那只公鸭，走进了一条村巷，他从巷子的这一头，走到巷子的那一头，慢慢地走，也不看人。EAU文惺网

公鸭显得很配合，乖乖地由青铜抱着。EAU文惺网

人们已经从午睡中醒来，正往外走，许多人看到了抱着公鸭的青铜。EAU文惺网

走了一条村巷，再走一条村巷。EAU文惺网

天气非常炎热，狗在树阴下吐着长舌，喘着气。EAU文惺网

青铜抱着那么重一只鸭，身体又很虚弱，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。EAU文惺网

葵花来了。她明白哥哥要干什么：他要告诉大麦地的每一个人，他没有偷嘎鱼家的鸭!她像尾巴一般，跟在了青铜的身后。EAU文惺网

青铜抱着嘎鱼家的公鸭，默默地走着。人们看到了，就都站住。村巷里，就只有青铜兄妹俩的足音。这足音，敲打着大麦地人的心。EAU文惺网

一个老奶奶端上一瓢清凉的水，将青铜拦下了：“孩子，我们知道啦，你没有偷嘎鱼家的鸭。乖孩子，听奶奶的话，别再走了。”她要青铜喝口水。青铜不肯喝，抱着公鸭继续走。老奶奶就把一瓢水交给了葵花。葵花感激地望着老奶奶，接过水瓢，捧在手中，跟在青铜的身后。清水在水瓢里晃动，天空与房屋也在水中晃动。EAU文惺网

走完了大麦地的所有的村巷之后，青铜低下头，将脸埋进葵花手中的水瓢，一口气将瓢中的水全部喝尽了。EAU文惺网

有许多人围了过来。EAU文惺网

青铜抱着公鸭，走到河边，将公鸭轻轻向空中一扔，公鸭扑了一阵翅膀，落进了大河……EAU文惺网

有消息传来，粮船被上游的几个村庄哄抢一空。EAU文惺网

这个消息，给翘首期盼的大麦地人一个沉重的打击。EAU文惺网

大麦地就快要坚持不住了。已经有几个人饿倒了。EAU文惺网

人们不再去大河边眺望粮船了。大麦地开始显得有点儿死气沉沉。EAU文惺网

大麦地人走路，腰有点儿弯了，一个个懒得说话，即使说话，也是蚊子哼哼一般。大麦地不唱歌了，不演戏了，不再聚拢在一起听说书了，不嬉闹，甚至不打架了。许多人开始没完没了地睡觉，仿佛要一口气睡上百年、千年。EAU文惺网

大麦地的狗都瘪着肚皮，在村巷里走动时，东摇西晃。EAU文惺网

村长紧张了，勒紧裤带。在村巷里，大声吼叫着：“起来!起来!”EAU文惺网

他把大麦地的男女老少都哄到村前的那块空地上，让他们排好队，让小学校的一个女教师带领大家唱歌。唱的都是些雄壮有力的歌。村长的嗓音很难听，但他却带头唱，唱得比谁都响。有时，他会停下来，察看那些村民，见唱得不卖力的，他会骂一句很难听的脏话，让那个人提起神来唱歌。他叫喊着：“熊样!把腰杆挺直了!挺直了!挺成一棵树!”EAU文惺网

于是，高高矮矮的大麦地人，都挺成了一棵一棵的树。EAU文惺网

村长看着眼前的这片森林，心里一酸，眼中就有了眼泪：“再坚持一些日子，稻子就可以开镰了!”EAU文惺网

饥饿的大麦地人，在炎炎的赤日之下，扯开喉咙吼唱着。EAU文惺网

村长说：“这才是大麦地!”EAU文惺网

大麦地被水淹过，被火烧过，被瘟疫入侵过，被土匪、日本鬼子血洗过，大麦地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浩劫，但大麦地还是在苍茫的芦荡中存在了下来，子子孙孙，繁衍不断，大麦地竟成了一大村子。早晨，各家炊烟飘到一起，好像天上的云海。EAU文惺网

这一天，青铜的奶奶不见了，一家人到处找，也没有找到。EAU文惺网

傍晚，她却出现在村前的土路上。EAU文惺网

好像行走极其缓慢，走一步，都要歇上好一阵。EAU文惺网

她佝偻着身体，肩上扛着一小袋米。EAU文惺网

青铜全家人都迎了上去。EAU文惺网

她把米袋子交给了青铜的爸爸，对青铜的妈妈说：“晚上，给孩子们烧顿饭吃。”EAU文惺网

全家人都看到，奶奶手上的那枚黄灿灿的金戒指没有了。EAU文惺网